人生感悟

“谣”过岁月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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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历程不是一只船儿,不能像很多人那样凭借一双灵巧的桨和一副见风使唤的舵,平平顺顺、舒舒服服地摇向彼岸。

我的岁月是唱着歌谣过来的。

50年前10多岁在万州一中读高中的时候,作为班上的文体委员,我就创作了一部歌剧《黄连为什么这样苦》,由班上的清一色男同学出演,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哼唱歌谣——贫苦农民翻身求解放的戏台上的心灵的宣泄。

后来1965年下乡到了大巴山,开始了我的20年知青生涯和30年记者生涯,也即是文学创作新闻写作的生涯。那儿是革命老区,三省交界地带,是产生歌谣产生文学产生激情产生爱情的古朴原始之地。当然在此之前先得产生大苦产生大难产生鬼门关产生生死线。尽管如此,当时的山歌谣曲犹如一根美妙的红线连缀着艰苦劳累却又干劲十足的知青生活。你想想:山高林密,人迹罕到,身背弯刀葛藤、腿缠绑腿、脚蹬麻草鞋进老林干活,毫无顾忌尽其所能放开嗓子啊嗬连天地连吼带唱,无人干涉无人指责无人品评无人欣赏,那份痛快淋漓歇斯底里透肠亮肺呕天哇地的感觉至今还令人回味和心动。1969年我写了一首《解放军宣传队进山来》的诗歌,民歌体,五六十行,刊登在当时极难登上的《解放军报》副刊上,还给配了副插图。当时有支解放军伐木队在巴山伐木,巴山中学的学生拿报纸给他们看,跟他们说:“看看,这是我们向老师(我在中学代课)写的你们解放军呢!”解放军说,去去去,别乱吹,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能干人怎么会跑到这大山里来呢,急得那些学生直想哭。

后来在大巴山区的年月里,石沉大海也好,百发几中也好,写起诗文来便一发而不可收:《探亲谣》、《红军谣》、《茶山谣》、《哭嫁歌谣》、《喊海谣》……以及没标明“谣”的各种民歌风格的诗歌,渐渐地使得“城口县”这三个字和我自己在一定范围内有了一点“知名度”。有朋友说你的“成名作”就是“两谣”:《当归谣》、《喊海谣》。就算是吧。

就这么年复一年地哼唱歌谣,不觉把大巴山区第二故乡20个年头给“谣”了过去,我又回到了第一故乡长江三峡。不再年轻了,心定了,身稳了,照道理不应该摇晃了,可我却还是拿着笔“谣”着前行。2003年7月三峡水库蓄水之际,又“谣”出了我的第一本叙事诗集《喊峡谣》。这也许算不上一件艺术精品,但它却是记录包括我这个“谣”过岁月的移民在内的三峡百万移民的一个独特的“记事本”,我用我自己从事新闻职业的独特的采用完全真名真人真事的方式从三峡这个角度留给历史的一件信物。有人称我“乡土诗人”,有人说我没有“大出息”,其实在乡土上写作有什么不好呢?站在泥土上写作知道天有多高更知道地有多厚,不会大起大落,不会云天雾地,不会脱离草民脱离生活,我看这就叫做“有出息”。别人不会理解,当几十年过去,一位素昧平生的新疆老知青见面时随口诵出我的“水库竣工笑声喧/丢块石头把水溅/书记汗水流干了/还你一身水点点”的诗句时;一位开县小姑娘打电话给我背诵《采歌谣》中的诗句时;一所中专学校的同学在晚会上集体表演《喊峡谣》中的移民场面时……,一个苦吟多年的作家的心灵该受到了多么巨大的震撼!

半个世纪“谣”过来了。往后呢?岁月无情,历史公正,人心可鉴,追求无涯。人的一生光阴如一把细沙在自己的指缝间悄悄流走,每个人用各自的方式打发流沙,也许到头来留下点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留下。不过这没什么,关键是要过得自在,过得充实,过得紧凑,过得潇洒。我用自己的方式心安理得、知足常乐地“谣”着岁月,“谣”过岁月。半个世纪“摇”白了头,歌谣变成了逍遥,中青年摇头晃脑的“摇”变成了老年饭后散步的自然的“摇”。你还别说,往后50年,兴许还能再“摇”出点什么稀奇古怪的歌谣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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