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与牛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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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小学初中都在大队,因此肩负喂牛的重任。喂养一头集体的牛,一天可记3分工,另外一年可分100斤左右的粮食,尽管是带壳的粗粮,对人均只有300多斤基本口粮的年代来说,这是笔不小的收入。

我家的牛是头黄牛,一身黄得没杂质,连角的半截也是黄的,很俊。它年轻时,绝对是母牛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惜我开始放牛时,它已过了青春期,只是形象还俊朗,骨骼仍清奇。社员们才不管牛俊与不俊,只看它的力气。那时的农村,没有拖拉机,没有发电机,所以除了耕田犁地,牛还得干拉货、拉石磙碾米等重活。

我家的牛承担了全队1/5的重体力活,特别是拉石磙,因为它脾气好,耐心,妇女儿童都能使唤它,所以被用的时候就多。

我每天下午放牛,同时得割一背青草,给牛晚上吃。那年月,虽然分了牛粮,但绝对没有人给牛喂粮食,所以牛吃的全是草,饿得快,特别是春天的草,水分重,嫩,牛常在半夜饿得哞哞叫。

我常半夜起床给牛喂草,每次都要摸下它的角,光滑,坚硬,冰凉。

与牛一起的时候,大多是在下午的山坡上。牛吃草,我割草。有一次,黄昏时下了暴雨,我回家要过两道沟,平时的跳礅不见了踪影。我望着牛,它一点也不紧张,很平静地看着我,趴在我身前,我爬上牛背,牛缓缓进入河沟,一步步趟过去。

读四年级时,我家的牛病了,不知是啥病,反正它天天拉肚子,越来越瘦。麻子队长说,杀了吧。那时的农村,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肉,所以社员们无不欢欣鼓舞,只有我偷偷流泪。我家分了几斤牛肉,我一口也没有吃,我要来了那对牛角做纪念,至今仍在。

没有了黄牛,我以为解放了,从此安心读书,可不久父亲从坝子里牵回一头牛。父亲说,坝子里没山,冬天缺草,他们把牛给山区的人放养,一天一斤大米。这太诱惑人了。那年月,缺粮,别说大米,连玉麦、洋芋、红苕、萝卜都缺。而我们几姐弟,正吃长饭,家里更缺粮。

我只有答应放牛,割牛草,何况我不答应,不挨打才怪,农村的孩子,没有白耍起的,哪怕是大队支书的儿子,生产队长的女儿。

这头牛是水牛,褐色的皮夫,棕灰色的毛,体骼极大,走路缓慢,爬山能力差,所以放它时,尽量在缓坡,不能走山岩。天气只要一热,就得把它牵到河沟的水凼泡着,水牛的皮肤散热能力差,让水泡着,它才好受。

这头牛最大的优点,是极好骑,自从有了它,我放牛割草,都可以骑在牛背上。黄牛则不好骑,皮肤光滑,背脊窄小,水牛的背脊宽大。

水牛好养,但麻烦也多,一是食量更大,二是走路太慢,赶到山上要一个小时,回来也要一个小时,我割草的时间要半个小时,玩的时间就少了。我有点讨厌它,水牛却不管我的心情,每天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从不快跑,即使用树条子抽打它。

到我读高中离家,才和水牛分离。我竟然对水牛依依不舍,像多年的朋友。

与牛相伴的日子,生活就像一个圈,每天画圆。没有了牛,生活呢,像条直线,少了乐趣。我才知道,不仅仅是我喂养了牛,牛也在陪着我长大。

牛不虚假,不管啥草都吃,给的活都干。工作以后,我为人处事,绝不虚假,争着干活。也许这些品质,是牛对我的无形影响。

“人生得饱万事足,拾牛相济何足言。”人的精神境界,也许没有超出牛的精神境界。与牛为伴,是上天给我的赐予,给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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