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一屋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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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蚊帐,换凉席,喝芦蒿汤,意味着放暑假了。

孩子们盼望的暑假终于到了,大姐带她刚考上复旦大学的儿子乐乐、二嫂带着上技校的儿子航航和八岁的茹茹来我们家玩,一下子三口之家多出了五口人。老公说:这下热闹了。

七七八八的事果然一箩筐的全来了。来之前,大姐就叫二嫂带些家乡的凉粉过来,那是现做现卖的,二嫂用塑料袋带了整五斤,姐还嫌她没带够,“你们天天吃,哪里知道我们一年吃不上一口的苦。”这事就一直数落了两三天。

然后是零食。茹茹长得又瘦又黑。这孩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吃饭,天天吃零食,偏偏二嫂又宠得不行,不吃饭就给她买零食,一堆一堆一包一包地买,把我姐给气得。航航是个正宗宅男,天天躲在房里晚上打游戏、上网、看网络小说,白天睡觉,来我家一趟,等于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我估计他这趟来我这里,连我老公长什么样,他都没认全。

矛盾肯定自然而来地来了。

瑾儿一个月吃一盒朱古力豆,一盒正好三十粒,一天一粒。她高高兴兴地回来,打开冰箱,一看朱古力豆盒子全空了,大发脾气,在我们面前第一次摔东西!原来是茹茹一天全吃光了。姐姐一边骂茹茹不能这么吃零食,对身体不好,一边数落二嫂不能这么娇惯孩子,二嫂只劝瑾儿说:舅妈赔你两盒,不哭。晚上又因这事说开去,姐和二嫂说到凌晨一两点。

乐乐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二嫂是小胖子,非开空调,瑾儿又非要跟茹茹一个房间睡,还要拉上我,他们没来前我们一般一晚上定时只开两小时空调,结果,我这单薄不受寒的身体跟着他们吹了一个晚上的空调就重感冒了,然后又发展到夜咳。姐介绍说吃这某某药,我觉得对,吃了两天不见好,二嫂介绍说吃那某某药,我又换成那种,还是不见好,最后都说去打针见效快,这下好了,打完针的第二天,我去广州培训,当晚就出急性荨麻症,医生说:药物过敏,请停止之前的各种药物。

自从他们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二嫂打呼噜,隔壁房间也能听见;茹茹每晚要喝矿泉水,喝完的矿泉水瓶就放脚下,左一脚、右一脚做梦还踢着玩,那声音太刺耳了。航航是夜猫子,半夜二三点我上厕所,还以为家里来了贼,原来他在客厅吃着花生米玩电脑,也不开灯。

姐姐不时给二哥打电话,让他要多告诉二嫂怎么教育孩子,不然两个孩子整得跟难民似得,钱花了,身体还不好,航航是我们吴家的独苗,别带不大……说着说着,都哭了。

父母都不在了,我们四个兄妹感情非常好,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家。记得那时一到夏天,我们四个就帮爸妈一起剥豆、锄草,钓鱼时,大哥跟二哥打架,我因为吃不到树上的果子跟姐姐斗气,告状,姐姐挨了打,我想,那时,我们四个就是爸妈的。

那些青葱的夏天,有种庸常的、廉价的、清淡的却又徘徊不去的气味,我想,家长里短的,就是这个气味,只要这些味道还留存世间,我就可以像看电影一样,回放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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