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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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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小时候学习很优秀,于是早早就跳出了农门,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考上了省粮食学校,是当时村里第一个吃商品粮的人。后来表哥当上了乡粮站站长,虽是个比芝麻还小的“粮官”,但在那个年代,粮站独家收购粮食,站长却是个美差。每年夏季和秋季收购粮食的时候,卖粮排成的队伍可用公里计算。有时还要等上几天几夜才能轮上,好不容易轮到了,收购员可能会因为天气热或者心情不好回办公室喝水了。如果粮食有杂物或者不够干,就要就近晾晒、翻拣,直到合格为止。卖粮时常常是全家老少齐上阵,被褥、干粮齐全。合格不合格,全凭收购员一句话,而收购员的直接领导就是粮站站长。在当时,一般情况下,粮站站长家总是门庭若市,来的人就是想走走关系,希望能在收粮时插个队或者降低一下收购标准。

但是,表哥却很固执,也很讲原则,更别谈情面了。亲戚家的粮食不合格,也照样返工去晒,即使舅舅去卖粮一样去后边排队。表哥有个弟弟想在粮站做临时工,舅舅去找他帮忙,表哥一口回绝。一段时间,有的亲戚因为走不上后门和他家断绝了往来。家里有难事找到村上,村干部也懒得受理。表哥却依然故我,不但亲戚的面子不给,有时乡上领导的面子也不给。遇上亲戚聚会,提起表哥时,都说表哥做事死板,不重亲情等等。舅舅、舅妈、表嫂等为此十分尴尬。也多次劝过表哥,却无济于事。几年过去,亲友们对表哥的做法已经习惯了,遇上卖粮返工的事,也不太抱怨了,说表哥就是“那样人”。

但是乡里的大部分人都很佩服表哥,说表哥做事公道、为人正派。因为粮站收粮的秩序好,没有插队,没有人情收购,收购员的服务态度也好。卖粮时大家都在排队,却无人抱怨,因为站长的父母也在队伍之中。表哥前后在县里几个不同的粮站当过站长,收购的粮食质量优良,粮站年年考核在县上都是先进。而有兄弟乡镇粮站收购的粮食,因为质量问题在仓库里烂掉,也有的粮站干部因为廉洁问题受到处分。表哥却安安稳稳地当了20多年的粮站站长,但却因为做事“死板”,一直没有升迁,但他仍然干得踏踏实实,也从来没有见他回家抱怨。退休前,表哥在县里已小有名气了,因此,有时到饭馆里吃饭,陌生的老板出于敬重主动提出免单。但固执的他,还是把该掏的饭钱放在桌上。甚至走在路上,经常有机动车停下来,了解他人品的车主提出要捎表哥一程,但被他摇摇手谢绝了。一次表哥与我谈起这些事时说,有人说我做人太死板,其实,我只是坚持一个做人的原则:人生会遇到许多便宜,但这些便宜绝对不要去占,不属于你的永远不要去想,去贪,这样你才能活得心安理得,睡得踏实吃得香。

如今表哥已是七十岁高龄的人,但依然身体健康,精神饱满。亲友们每次提起表哥来,都说他这人才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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