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武陵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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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住房在“天涯客栈”二楼上面向公路的角落里。心未到天涯,人已在“天涯”。一楼一底的普通民居,隐藏于大山深处——黔江武陵山中某段乡村公路,迎面亮出一幅招牌,自称是“天涯”,不知主人有多少沉浮过的心意?没有大漠孤烟,没有海角天涯,在这残桥土屋的驿路边,来一段打望,观望过往众生,放下重重心事的自我,便是那个可以忘却万丈红尘的“天涯”么?

这样多的虫声,这样浩大的合唱,全为我所独有,真乃奢侈也!闭灯后临窗而立,深邃、安宁的、田园的夜,即为我所拥有。这样的夜,一定有人会飞快入睡,酣然入梦。而此时,我在想,我的心将飞临山上。那些山中的隐者:千奇百怪的昆虫,它们在梦中也露出甜美的微笑。因此夜风里仍有它们情不自禁的吟唱。说它们是大山的诗人,相信没有人反对。它们会用尽毕生的热情讴歌大山;说它们是大山的歌唱家,那是名副其实,它们会不知疲倦地一直排练下去,唱下去,直到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它们是最熟悉大山的,大山的知音,大山的主人,大山的子女……用它们的歌唱,用它们的诵读淹没了我。让我也变得痴痴然,情迷魂魄,情愿一辈子跟随着这大山的节奏,歌唱,歌唱……

那山间的云可是神女的仙魂?朝化为云,暮化为雾,流连在山间,跟随风声行走。我要挹你为飘带,以获得大山同等的神采;我要借你为云梯,登上山巅俯瞰地面。雾啊,你对武陵山为何如此偏爱?你日日夜夜呵护着她,如母亲对乳孩慈祥的喂养;你年复一年依偎着山,如娇娘对儿郎温柔的依恋;你来去无踪变化万端,如女儿娇羞的心事,掩掩藏藏,欲说还休……

还有你,武陵山中的溪水,你是大山最娇宠的女儿吧?没有谁比你更纯净,更自在了。无论密林深处,崖边石涧,还是农家田畴,都任由你自由玩耍,由你自由奔跑,由你自由嬉笑!溪沟里那些沉积的片石,成了你的塔罗牌,你已翻过千遍万遍了吧?成群的小鸭来你这游泳,美丽的野花开在你身边的泥土上,那些健壮的农妇的脚掌趟过你去采摘地里的南瓜花。啊,你是最快乐的!鱼、虾、小螃蟹谢谢你给它们呵痒痒呢。娃娃们忘不了你给了他们一个个快乐的暑假!山里的庄稼树木更感谢你无私的滋养!你离不开大山,大山也离不开你哟!

“啊……咪……啦……”——瞧,我也来了,昨晚刚刚来到的一位游客,不是一早就来看你?在你身边歌唱。不用去管这声声“鸟语”了,我的歌声已经引来了我的同伴,我们一起跟农妇采南瓜花去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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